第八章 钱氏此人(2 / 2)
三年以来,从没变过价。有些鱼贩子按耐不住好奇问他为何只卖三十文,那少年认真回答“昔日我卖钱大妈三十文一条鱼,如若我提价,对客不公,如若我挑鱼来卖,对鱼不公”
鱼市之人听完后皆都摇了摇头,都说少年死板,不知变通。
这位鱼市众人口中这个死板摊主名叫‘李玄羽’。
听城里的老人讲,少年的爷爷四五十年前便来到隰地,至于为何搬到这穷苦偏远的隰州隰地,老人们说法不一,有说是少年的爷爷以前犯了事,到这大昌边境躲罪来了,也有说是四十多年前正值乾末战乱,老人一路逃命至此,至于到底什么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个定论,大伙也就不好奇了。
只是十几年前,老人有一天离开隰地,约莫个把月后,怀中便多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便是李玄羽,这小子从小便陪着爷爷钓鱼,十二岁的时候便将钓的鱼拿到鱼市上卖,记得一开始在鱼市见到这小子的时候,小孩子长得白白净净,大眼睛黑溜溜的,眼中有灵气,以为是某个城东大户的子嗣过来玩闹。之后看到这小子竟然怯生生的在角落处摆摊叫卖,后来才恍然是那个老李头的孙子。
少年也真是孝顺,十二岁来鱼市卖鱼,晌午还要去城东临海渡口帮着船夫运粮,就这样少年一干就是三个春秋,从没叫过苦、喊过累,只为了让他们这爷孙俩吃口饱饭。鱼市的鱼贩子们看着这小子老实可怜,就主动让个摊位给他,平日里也没少关照这小子。
这钱氏一哭闹,惹得大家都去看热闹,生意都做不好了。一旁的摊主看不下去了,忙上前拉住钱氏小声道:“我说钱大妈你差不多得了,你真以为这小子和你以前欺负的人一样啊,这小子死板的很,真要是把他惹急了,以后若是都不卖你鲤了,我看在这隰地城内你上哪找鲤鱼去!”
钱氏这三年没少跟李玄羽打交道,知道他死板,认死理,自己虽然手段多多,可也没少在这小子手里吃暗亏。她还真怕以后他不卖给自己,要知道这隰地中也只能在这小子摊子上寻摸到鲤鱼,权衡利弊之后,忙上去赔笑道:“嘿嘿我说李家小砸,刚才说这鱼多少文钱来着?”
“三十”少年冷冷的答着。
钱氏一拍手笑道:“对嘛,我就说我听错了,哎呀~真是人老了啊,三十文竟听成五十文了,哈哈哈!”接着干笑两声,去钱袋子里掏出一把铜钱放到那块大黑布上,示意李玄羽道:“你数数,肯定足数!”说完探着身子便欲去鱼篓中挑鱼。
“你等等!”少年伸手挡在钱氏脸前。
钱氏动作一僵,不由得诧异,不明白李玄羽要做什么。
李玄羽指了指之前帮他说话的那位摊主:“今天你不能挑鱼了,马大哥,你帮钱大妈挑。”
钱氏愣住,刚想动怒,然后把自己撒泼打滚那套在搬出来,但又有些摸不准李玄羽此时的性子,只好撇撇嘴:“他挑就他挑!”
那位马大哥看着钱氏貌似应允了,于是上前打开鱼篓,只见两条鱼在这大鱼篓中游曳,心中不由得震撼,瞪大眼睛忙问道:“这鱼篓里怎会有水?”
“外面包上一层皮棉纸,两面刷上桐油,和城东那些人用的油纸伞差不多”少年答道,此番手艺自然是从自己那无所不能的爷爷手上学的。
马大哥了然,道了声‘奇哉!’才去观察这两条鱼,只见一黑一红两条鲤鱼在水中游动,马大哥心想“这钱氏每日欺负这李家小子,都是付完钱之后,便去鱼篓中挑着最大的鱼,此次自己偏让她吃个亏不可”。
可马大哥这一比较这黑鲤要大得多,反倒颜色艳丽的的红鲤个头到是不大,这时马大哥犹豫了。
片刻后,马大哥从鱼篓中抓出一条,递给钱氏道:“喏,这可是里面最肥的鲤鱼了”。
等到钱氏拿着腰间挂着的鱼篓装好鱼后,李玄羽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也不想那红鲤被卖掉,才会要求马大哥帮钱氏挑鱼,假如任由这钱氏挑选,钱氏反倒会一反常态挑这条不大的红鲤。
原因无他,钱氏买鲤鱼本就是图‘鲤鱼跃龙门’,传说中那条跃龙门的鲤鱼便是一抹艳丽的红色。
钱氏扎紧鱼篓,拍了拍马大哥的肩膀笑道:“行啊,马大牙,会做人!”
那位钱氏口中的马大牙皮笑肉不笑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大伙的邻里关系,你说邻里之间低头不见抬头”
“哼~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就是当年你和李开天那个老匹夫偷看我洗澡的借口?”
这钱氏得到好处之后,自然不会关注马大牙说了什么,只留下一句话,和楞在原地、老脸通红,不断嘟囔着“只是路过,不是偷看”的马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