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莲（二）（1 / 2）

冬至前一天晚上，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在米加面就着啤酒吃一盘炒面，突然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朝小棠招手：“服务员，你来。”小棠走过去的时候，男人用筷子在面碗里拨弄了一番，拨弄出一根不长不短的黑头发来。“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男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旁边两个正吃热干面的年轻女孩子也朝这边望过来。

小棠：“先生，对不起，要不，给你换一份吧？”说着就要收盘收筷。

“换一碗？说得倒轻松。那我吃到肚子里的咋办？谁能保证这根头发就是这么长，而不是有半截儿被我吃到肚子里了？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男人说着，皱着眉头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痰。

里间的喜莲把男人的话字字听在耳朵里，这时也出来了：“先生，今天这碗面，给你免单吧。”

男人脸上掠过一丝讥诮，“就免单？”指着墙上的卫生许可证，“还卫生合格呢，这证，鬼知道咋弄来的。干脆摘下来，扔了！”

意识到男人是在故意找茬，喜莲也是一头火，只得尽量克制着：“那你说咋办？”

老廖进来的时候，男人正冲喜莲撂着狠话：“咋办？商店里买到假货了，假一赔十，你这不干不净的面，倒人胃口，今儿个不十倍地赔偿，当心老子砸了你的店！”男人说着，把面前的酒瓶子拎起来，咕噜噜一口气喝完，把空瓶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掼。酒瓶子倒了，在桌子上翻了个身，当啷啷掉在地上，化为一地锋利的碎片。

“来了！”喜莲招呼老廖的时候，眼睛里仍掩抑不住慌张。

老廖对喜莲做了个回避的手势，将手里装饭盒的塑料袋子往桌子上一搁：“咋了老弟？”

“咋了？这饭里吃出头发了。”男人气呼呼地。

“老弟，要打要砸，咱哥儿俩外头说去，别搁这儿大呼小叫的，影响人家吃饭。”说着，兀自迈开步子朝外走。

“你是谁？我干嘛要听你的？”男人恶声恶气地。

“我是老板娘他哥。有啥事，咱爷们儿解决，你冲一个娘们儿耍啥威风！”老廖的声音透着一股硬气。

男人怔了怔，见喜莲和小棠都避开他进了里间，“中。外头就外头。”也就随老廖出了门。

喜莲看见老廖在街边的梧桐树下停下来，大声和男人交涉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路灯橘色的光散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有一种当仁不让的霸气。看得出来，面对那个寻衅滋事的吃客，老廖一直在据理力争。两个人大声吵吵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有客人进来了。喜莲又钻进了操作间忙活开来。

十几分钟后，老廖回来了，嘟哝了句：“真是啥人都有！碰上这种难缠的主，就得软硬同时上。”说完，照例对小棠来一句：“一碗手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