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表演准备?(1 / 2)
污血般的朝阳躲在东方,悄然染红了黑色的天幕,还将一条条云彩照得像偷来的金子。
道路蜿蜒上山,通往坚固的遗迹。仿若鲜血涂抹的天空下,墙后露出的几座尖塔呈现死灰焚尽的黑色。
日出就是这样,红色、黑色和金色的组合。
他们干的活计也是这三种颜色。
“卡科斯,你又去酒馆睡了一晚啊!”
“你现在是发了笔大财吧。”
卡科斯叹了口气,好像他没期待过这番恭维话,没在酒馆里泡一晚上似的。
“事实就是事实,重复它们是浪费口水,只能证明你没瞎。”
他打个哈欠,又伸个懒腰,好让他多等一会儿。
“不过,我爱听。”
“不错。如果你能花一半心思去拍拍伯爵的马屁,我们多半能分到额外奖金。”
纳克朝他撇嘴:“没什么比一大早就去舔他老人家那张又圆又肥的屁股更棒的了。那里有…权力的味道。”
东方的天空已从血红变成肉粉,陡峭的峡谷下方,秋风吹拂树林,河水潺潺流过,泛着粼粼波光,仿佛一支行进的军队。
“我等着呢。”他说。
“等什么?”
“当然是你对我赞美的回应啊。”
“你那颗脑袋再膨胀一丝一毫,只怕就会炸掉。”他挽起袖口,“我可不想新衣服溅上脑浆。”
“真是给我--”纳克手捂胸口,“当胸一刀!这就是对我多年贡献的报答吗,你这黑心肠的老狗?”
“你这乡巴佬,竟然声称对我有贡献?虱子对老虎有贡献吗?”
“老虎?哈!要知道,人家都用毒蛇比喻你。”
“那也比蛆虫强。”
“混账。”
“懦夫。”
“酒秧子。”
这个称呼他无法否认,沉默忽然降临,路旁,一只鸟从干枯的树上惊起。
卡科斯回望那些被采采蝇寄生的白痴,很多人看起来有些懒散。他们并不脏,可也没什么纪律,三五成群地在营地里闲逛,上衣都没系扣。
很好,接下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伴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响动,那个唯一站在高处的弓箭手直挺挺地从木头高塔下摔了下来,几个泥点沾上墙壁。
卡科斯和纳克转头就跑,这里已经不干他俩的事了。
伴随着空气的扭曲,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两个感染者旁边。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卡拉克的钢剑已经刺入他的脖颈,随即他轻轻用手腕一抖,那个倒霉蛋的皮肤如同黄油一般划开,鲜血飞溅而下。
另一边的人试图用手上的长矛刺向猎魔人,可他的准头未免太差,卡拉克轻松躲过了这一击,顺势一手抓矛杆,又用头撞他的脸。
卫兵的的鼻子一下子断了,向后趔趄了好几步,鲜血顺着下巴流下。
卡拉克借长矛将他拉回来,抡圆右臂给他脖子一记重劈,卫兵“咕咚”一声倒下。
他感到身后有人袭来,立刻趴倒在地,往左一滚。斧头呼啸着从头上挥过,砍到了墙体上,碎石和石灰飞溅。那个傻瓜踉跄了几步,身体被这一砍带得转了半圈。
卡拉克正要发起反击,但不太走运的是,地面上的一块砖突然断裂,冷不丁绊倒他的脚踝。
卡拉克伏低身子恢复平衡,微微抬起左手就是一记伊格尼法印放出。
火焰在空中即刻燃烧,猛袭向卫兵。卫兵的头瞬间被火焰包围,火星四溅,他手中的斧头“当啷”落地。他用双手拼命抓脸,结果手也一同起了火,令他尖叫着摇晃跑开。
卡拉克单手持剑从背后刺去,剑尖直朝对方心脏而去,但此时一只箭径直朝他飞去。
那支箭在击中猎魔人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动力,被包裹着猎魔人身体的昆恩护盾给挡了下来,连一道印子都没在铠甲上留下。
卡拉克冲向弓箭手,发现对方是个顶多十四岁的男孩,还在摸箭。
那个男孩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害怕,在猎魔人直直冲向他的时候扔开弓,拔出腰上的短刀迎了上来。
卡拉克欺到他身旁,同时向前一跳,双手握剑向上划。剑刃刺入男孩的下颚,一下子将他的下颚划开。
猎魔人沉默地望了一眼倒地的男孩尸体,随即继续向前,一小队发觉到动静的卫兵拿着狼牙棒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遗迹的天花板突然一阵震动,那是爱丽儿在使用力量拆解不稳定的结构。
几个倒霉蛋被压在突然掉落的砖石下,卡拉克并未理会他们,继续向另一个过道跑去。
过道传来另外一群卫兵的惊呼声。
在这里可不适合使用任何炼金炸弹或者阿尔德法印——保不齐下一秒被墙体砸趴的就是猎魔人自己。
卡拉克将无鞘之剑压低,抬手释放出一记亚克西法印。
那个跑在头一个的倒霉卫兵立即被卡拉克的法印干扰了心智,他的双眼恍惚起来,在一瞬间好像被抽走了意识。
尽管他在不到三秒钟后就恢复了意识,但很多时候,法印的使用不取决于力量——而是取决于在恰当的环境下使用它。
如果那群卫兵是经历多场战役并既然有序的卫兵,他们会注意队形距离的控制,和武器种类的选取,然而糟糕的是,他们不过是些被先知会控制的小喽啰。
这些卫兵打过最大的“战役”也不过是在酒馆里斗殴,如今因为采采蝇而撼不畏死——这也就是他们唯一的优点了。
在冲向卡拉克的一开始他们勉强还能维持一下队形,紧接着立即失去了距离把握。
随着打头的倒霉蛋的摔倒,很快一个人的腿打着另一个人的腿,失误不到数秒内就在他们的小队伍中蔓延开来,木头和铁器的撞击声哗啦啦响起,好似一地被撒落的桥牌。
没等这些卫兵试图爬起身来,卡拉克的钢剑已然先一步夺取了他们的生命。
卡拉克快速跑过走廊,进入一处相对宽阔的大厅,三个相对精良的卫兵围了过来。
猎魔人打量着这三个敌人,同时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昆恩法印的耐久程度——拿矛的将矛持于身侧,拿剑盾的盾牌横举。他不知拿斧的是什么动作,只能寄望于猎魔人感官。
拿矛的将矛斜向下刺下,被卡拉克一手抓住矛杆,随即一股巨力将那人的矛杆传来,将其径直撞向那个持剑盾的卫兵。
猎魔人大步向前,在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卫兵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向盾牌撞去,只听见木头的碎裂声传来,紧接着失去平衡的卫兵就被猎魔人砍下了头颅。
那个持斧的卫兵试图从背后袭击猎魔人,但斧头传来的并非劈中铠甲的钝感打击,而是金色昆恩护盾爆裂的冲击。下一秒——猎魔人的长剑就刺入了他的咽喉…
…
一刻钟过后,整个废墟内除了卡科斯的雇佣兵再也不剩下一个活人。血腥味和霉菌味混合着白粉特有的药味灌入了纳克和卡科斯的鼻腔里。
纳克鼓鼓腮帮子。
“老天爷,他一个人就把这些家伙的头全给砍下来了?”
“如果你知道哪位好医生…”
他们穿过高大的拱门,门后的大厅昏昏沉沉、回音阵阵,靴跟踩出的脆响在厅内刺耳地回荡。
“别惹事小子,这个变种人的剑术比传闻中还要好——”
纳克张嘴就要反驳,但卡科斯抢先开口,阻止他继续大言不惭。
“只会说风凉话的杂种,我们要干的事就是:‘少流血,多搞钱’。闭上你那张惹麻烦的嘴,或者我把你下面的玩意儿切下来给它堵上!”
“你是头儿,你什么都对。”
……
猎魔人和第一法师此时一同出门,人流渐渐稀疏,空气清新了些,噪声也消退了不少,虽然还是又挤又臭又吵。
他们走过修葺整洁的宽阔广场,场内装饰着植物和雕像,周围房屋门上挂着鲜亮的木招牌——蓝色的鱼、粉色的猪、成串的紫色葡萄、大块的棕色面包。
不少桌椅摆在户外,人们坐在那里晒太阳,用浅底盘子吃东西,啜饮绿色玻璃杯中的饮料。
随后他们穿过狭窄小巷,木头和石膏制的建筑摇摇欲坠,几乎碰到脑袋,只在头顶留下一道狭窄蓝天。
他们走过几条宽阔的鹅卵石路,周围是行色匆匆的人群,被涂成白色的围墙点缀着一些花圃。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当然是宫殿——王国的心脏,我们正要去那儿。”
“他们会这么简单的让我们进去?”
“哦,当然,虽然不会心甘情愿。”
“行行好…”
卡拉克身子一倾,差点摔倒。什么东西死死抱住了他的腿。是个坐在墙边的女人,衣服又脏又破,脸庞饿得发白。
她怀抱一团破布似的东西——一个孩子。
“行行好…”
没人理会,人们有说有笑地从女人和孩子身边涌过,当脚边只有空气。
“行行好…”
猎魔人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比赞特银币塞入那个女人的手里。
不到十英尺外,一个戴高帽子的男人坐在桌旁,一边吃着热腾腾的肉菜,一边和朋友轻声谈笑。
卡拉克看了看肉菜,又看看饥肠辘辘的女人。
“跟上!卡拉克!”
巴亚兹抓住他胳膊肘,拖他离开。
“可我们——”
“你还没发现吗?到处都有乞丐!国王需要钱,因此压榨贵族。贵族压榨地主,地主压榨农民。”
“一些农民,年老的、病弱的,多余的儿女之流,就这样被压在最底层。”
“太多嘴要吃饭了。他们中幸运的成了窃贼和妓女,剩下的只能乞讨为生。”
“但不代表我们得什么也不做…”
“哦?狮鹫派的教导把你的脑子变成浆糊了猎魔人?如今这个时代,一切都需要钱,没了钱士兵填不饱肚子,贵族会惶惶不安,国王会掉了脑袋——”
“让路!”
卡拉克踉踉跄跄退到墙边,靠紧墙,巴亚兹也站到他身边。
人群分开,一长队人被全副武装的卫兵押送走过。其中有的很年轻,几乎还是孩子,有的则十分老迈。
他们统统脏兮兮的,衣衫褴褛,看起来没几个健康的。
有两个明显是跛子,互相扶持着,一瘸一拐尽力不掉队。靠前有个人只剩一条胳膊。
这些乞丐经过时,一个身着华丽红马甲的路人拿方巾捂紧鼻子。
卡拉克盯着他们——又脏又瘸、咳嗽不止,甚至没靴子穿。